• 注册
  • 全国
    1. 北京
    2. 上海
    3. 深圳
    4. 广东
    5. 北京
    6. 上海
    7. 深圳
    8. 广东
  • 中文
    1. 日本语
    2. ENGLISH
    3. Español
    4. Français
    5. 대한민국

传说中最神秘与世隔绝的国度:土库曼斯坦

发布时间:2018-11-09

尽管对进入这个封闭的国家早有心理准备,我的自由仍比预想中被“剥夺”得更快。事实上,刚离开乌兹别克斯坦边境办公室,尚未踏入土库曼斯坦的国境线,我便被无情“监管”了起来—一个背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的土国士兵以一美元一百米的车资,将我带至隔离区的另一头,开始了冗长乏味的入境查验。在耐着性子满足了一众土库曼官员对外国人家什的好奇心之后,我终于踏上了这个传说中最为隔绝的国度之一。

玉龙杰赤:王朝残照

在历史的洪流中这片地区曾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花剌子模,其旧都便是我们进入土库曼斯坦后的第一站,位于西北地区的古城玉龙杰赤。作为中亚史上显赫一时的王朝,花剌子模的过往令人玩味。它公元前4世纪立国,在之后1000多年的岁月中,长期依附于周边的强大势力,直到契丹人所在的西辽日渐式微,方才迅速崛起。玉龙杰赤凭借极佳的战略地位,一度掌控着丝绸之路中段。可是,千余年的属国身份,并未给花剌子模人带来多少韬光养晦的涵养:13世纪摩柯末即位,四下开战,极度膨胀中终于引火烧身,为成吉思汗所灭,玉龙杰赤也在蒙古人的屠城中一蹶不振,再未恢复元气。

如今的土库曼斯坦奉行中立的外交政策,甚至连国歌亦被命名为《既独立又中立的国家》,多少同历史的阴影不无关系。曾经的都城玉龙杰赤,经历苏联统治时期分而治之的民族政策,被逐渐边缘化。滥垦的农田和滥修的道路将古城格局破坏殆尽,路边轮廓尽失的废墟们,孤寂地立于烈日之下,陪同我们的司机帖木儿说,那些,曾也是丝路上的一座座城关。

真正值得一看的是以图拉别克哈努姆陵墓和古特鲁克帖木尔宣礼塔为代表的几处世界遗产,据说是极少数未被苏联擅长暴力修复的专家们所染指的中亚古迹。前者与中亚常见的陵墓颇有不同,充满了天文学色彩和神学象征,例如,穹顶的365块细瓷代表了一年的每一天,穹顶下的十二扇大窗代表了月份,空间构造美感十足。相距不远的古特鲁克帖木尔宣礼塔,高耸挺拔,砖土砌成的塔身刻有雕花及镶贴青瓷,听闻下来竟是中亚最高的古代宣礼塔,不禁侧目。

行走间可见络绎不绝的当地人前来朝拜。以女性居多,将手绢或头巾覆于石棺之上,再绕行数圈,祈求福祉。她们身着颜色鲜艳、领口精心绣制的长裙,头巾、发辫还有发梢上的各种装饰显现出精打细扮。出人意料的是,土库曼的姑娘们并未如其他几个“斯坦国”的女性那般保守,当我半举起相机,尚在犹豫是否会引来她们的不悦时,对方却大方地摆起了pose,甚至主动希望合影。正如帖木儿所言,土库曼斯坦的穆斯林们,多半已世俗化了。

达瓦札:地狱之门

帖木儿将我们放在公路旁的一个茶馆,独自出去准备晚上露营的伙食。

这里是达瓦札,位于卡拉库姆沙漠中部的一个小村庄,居民绝大部分是仍保持着半游牧生活状态的塔克族,凭借猎鹰和土狗,在贫瘠的沙漠里与野兔搏斗。环顾四周,除了数间泥土坯起的房子,还有几顶油布帐篷,被风刮得吱啦直响,用来固沙的麦草到处散落,沙漠似乎瞬间便能将这里的一切吞没。

在土库曼语中,“达瓦扎”意为“大门”,当地人称这里为“地狱之门”。1971年,前苏联的科学家在勘探村子附近沙漠里的石油资源时,不慎钻到了地表层薄弱的天然气田,所有设备和营地顷刻塌陷,消失在巨大的坑洞之中。为防止洞中的有毒气体扩散,专家们决定将其点燃。起初以为几星期后自会燃尽,可这一烧便持续了40多年,如今形成了一个火山口似的深坑。村里人以此为业,靠坑吃坑,路边随意支顶凉篷便成了所谓的游客中心。

只是这条财路能维持多久尚很难说。2004年,前总统尼亚佐夫的专机飞越卡拉库姆时看到达瓦札的贫穷,指示道:“下次经过,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景象。”谁知底下人竟会错圣意,开着推土机将达瓦札夷为平地,世代生活于此的村民刹那间内流离失所,只得另寻一处总统航线外的地方,重建家园。现任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亦下达了相似的命令,熄灭“地狱之门”的火焰,重新填埋以增加附近天然气井的气压从而提升产量。

产量究竟有无提升,我们不得而知,可茶馆的开价却是飙升得真切。与玉龙杰赤人的坦诚相比,塔克人待人接物的热情中,更多了几分铜臭味。有个白皮肤蓝眼睛的削瘦男子抢先上来搭讪,边握手边介绍说他叫托姆,但得知我们并不需包车前往“地狱之门”后,神情顷刻便转为不掩饰的失望。闲谈中得知他是俄罗斯人,或许应称之为“俄罗斯流民”,在如土库曼斯坦的前苏联国家并不罕见,苏联解体后一小部分俄国人被划在新的国界之外,客居异乡,在中亚各国的“去俄罗斯化进程”中,遭到排挤和歧视自是难免。问他为何不回故土,他指着角落里正在做土式馅饼的女人,挤出一句生硬的英语——家庭。这多少令谈话变得有些沉重,他只有二十多岁,却像活了大半辈子般苍老。托姆在这里生活了十年,除了妻子,却一直无法真正被当地人接受——于中亚人来说,民族与历史总是紧密相连。

帖木儿终于将我从茶馆解救出来,吉普伴随着铿锵的音乐冲入沙漠腹地,不多时后便来到“地狱之门”的边上。拉开车门的瞬间,我的每一个毛孔都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热度,随强劲的风一波波撞击在脸上、身上。我找到一处上风口,朝火坑的边缘慢慢挪去,带着一窥究竟的激动和唯恐地表塌陷的不安,仿佛站在生与死之际。黄色的火焰在被烤得漆黑的岩壁上猎猎舞动,底部翻滚的火球一点点从扭曲的空气中显露出来,腾起阵阵浓烟。狂风中火苗肆意地上蹿,打在生锈的钻井支架上噼啪作响,似乎在提醒人们40多年前的那场离奇科学灾难。

我问帖木儿,为何不顺势将天然气开采,而是这样生生浪费。他的回答如火苗般任性:这儿的天然气杂质较多,开采需要将有毒的气体净化,会使得成本很高,不要也罢。我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第四大的天然气储备国,他们有足够的资本可以挥霍。可是,周边的村民为何却仍过得那么艰难?“政府会解决的。”这是我得到的唯一答复。

那是个难眠的晚上。天色褪尽之后,“地狱之门”才展现出其真正的气势。周遭沉寂的沙海中,喷涌出熊熊火光,方圆数十里清晰可辨。好似一种巨大的黑洞,蕴含着这个国家深不可测的能量。

阿什哈巴德:一个政权的缩影

土库曼斯坦的首都阿什哈巴德,是一座超现实的城市。

入城要道上造型奇特的大型建筑和雕塑,不遗余力地展现出这座城市作为独立后新的国家中心的宏图大志。纯白大理石打造的宫殿式建筑,一字排列于干道两旁,宏伟、庄重。蓝绿相间的穹顶,金色的领袖雕塑,巨型的总统画像,处处堪与太阳媲美光芒。

“看那,将会是全新的国际机场,”帖木儿马不停蹄地向我介绍每一处目力所及的地标。在这个国家,全民都能享用免费的电、天然气、医疗和教育,象征性的付费公交和水,以及约两块人民币一升的汽油——一路上,这个中年人都洋溢着满满的自豪。谈及现任总统时,他坚定地断言道:“二十年内,他会带领我们超过沙特。”

然而,光鲜外表下的阿什哈巴德并非游客的天堂。土库曼斯坦有中亚“北朝鲜”之称,首都阿什哈巴德就像另一座平壤。除却贫乏的娱乐设施和近乎瘫痪的网络,在这个警卫多如牛毛的城市,拍照几乎成为一项提心吊胆的任务。政府机关的“宫殿”,尚未走近,便被四周的岗哨要求保持一定的距离。公园中央的雕塑,通常也都是禁拍对象。甚至邮寄印有城市市容的明信片,也成了一去不复返的壮士。

这座在沙漠和荒野中凭空出现华丽宫殿,荒诞而离奇。它更像是由土库曼之父尼亚佐夫亲手建起的、仅属于他个人的海市蜃楼。有着百万人口阿什哈巴德,即便在白天亦是行人稀疏。夜晚天色尚未暗淡,满城灯火已然升起,星星点点,却越发衬得这座城清冷孤寂。在尼亚佐夫宣布电影“不合适”后,阿什哈巴德的电影院几乎消失殆尽,而对电视节目的控制,也迫使家家户户私装了卫星电视。每晚八点,独立公园里的那尊以他的著作《灵魂之书》为模板打造的机械复刻品,会准时开始播放录音内容。这本被视为“国民最高精神纲领”的书,不仅是每个在校学生的必修课,甚至在考取驾照前都必须学习。

尼亚佐夫死后被安葬于他的故乡基普恰克。这座位于阿什哈巴德城郊不起眼的小镇,却建有一座让世人侧目的土库曼式清真寺。它金光闪耀的穹顶、雪白的大理石外墙,同阿什哈巴德常见的建筑无异。只是,可兰经在这座本该属于穆斯林的建筑中,却失去了它应有的神圣地位——清真寺的大门上赫然印有尼亚佐夫引以为豪的名句:

“可兰经是安拉的书,而灵魂之书,是神圣的书。”


合作伙伴

PARTNERS

Copyright © 2018 五洲融媒体科技股份有限公司.All rights reserved. 未经书面授权禁止使用

  • 中文